洞察与研究

管理的至高境界：有惊喜，无意外

创建时间：2023-07-31 18:56

看电影学管理·No surprise, Happy Surprise。

作者 | 吴岸

首发 | 老椅子教练

正文 | 1988字

阅读时长 | 约5分钟

在经典的管理学阐述里，意外带来的变化是创新的起点。但作为一名管理者，在实践中最怕意外，最难应对的也是意外。

记得我九十年代在业务一线带团队时，老板每次都嘱咐，no surprise, 别出意外。

意外分两种。其一，业务环节上的，影响业绩、项目交付、公司发展等。其二，与人相关，判断错了、批评错了、处理错了，影响的是人的情绪、精神状态以及整个团队的士气。

其一其二问题涌现，还真与经验多少没太大关联。如若自己有经验，碰上没足够经验的同级、上司，那麻烦更多。我戏言，多年的职场管理经验总结为一句话：“凭运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力挽狂澜的事，日常生活极少见到，电影里倒是常有。

“艺术来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戏剧、电影的素材采撷于生活，但情节起承转合、跌宕起伏，看的人出乎意料，想起来却又那么顺理成章。

比如我经常在管理课上讲到一部叫《十二怒汉》的电影，虽然只是电影，但却引发我许多反思。我最早看到的《十二怒汉》（《12 Angry Men》）是1957年由瑞吉诺·罗斯（Reginald Rose）编剧的一部黑白电影。这部获柏林金熊奖的影片，是西德尼·吕美特（Sidney Lumet）执导的电影处女作。吕美特是出身自电视界的纽约派导演，这也是他把特有的写实和知性风格带入美国电影中的一部佳作。

影片中，一个在贫民窟中长大的男孩，被指控谋杀生父。案件的旁观者和凶器均已呈堂，铁证如山。担任此案陪审团的12个人在休息室讨论案情，而讨论结果必须要一致通过，才能正式结案。

电影《十二怒汉》给观众带来很多意料之外，却在抽丝剥茧中逐渐顺理成章的“惊喜”。

一开始，陪审团12个人投票结果11：1，同意判处男孩谋杀罪名成立。后来，亨利·方达扮演的八号陪审员，对很多看似顺理成章的案件细节反复推敲、质疑，直至陪审团彻底推翻原先“铁板一块”的证词。

文章开头“意外带来的变化是创新的起点”。放在这部电影中，最大的创新点不仅是八号陪审员卓尔不群的思辨（对于看似没有漏洞的证言，通过实践检验，大胆怀疑，比如“步数测量”，火车噪声掩盖等），还有其坚强的心理素质，面对同屋其他陪审员的反诘抗辩、怒气冲天却能毫不动摇，循循善诱地辨析引导，反问设疑，在紧张的情绪对抗中，随时保持清醒与镇定。这种“控场”的坚定令人钦佩。

从一个管理者的角度，不可能不遭遇“意外”，在意外面前掌控局面，掌控情绪、处惊不乱才是管理者成功的根本。

这部电影后来拍过好几个不同的版本。包括1997年威廉·弗莱德金翻拍过一遍《十二怒汉》。这是为电视台拍摄的电视电影。这次改编也有“意外”。其中最大的改动，是法官摇身一变换成了金发美女饰演，陪审团中也加入了黑人成员。

原版上映的年代，妇女平权运动和黑人解放运动尚未形成声势，但四十年后翻拍版将两性与种族平等的新主流价值观注入其中, 究其时代性也是“意料之中”。

角色的这些合理微调，旨在进一步加深《十二怒汉》所传递的价值观——用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诠释程序民主的价值。要求12位成员必须达成全面一致的“苛刻要求”似乎有些令人费解，因为这似乎不太符合人们对于“民主就是少数服从多数”的惯性认识。这也是一种“意外”与“合理”。

日本与俄罗斯也各有一个本土化的翻拍版。

2007年《十二怒汉：大审判》，是在原版电影问世半个世纪后，俄罗斯大导尼基塔·米哈尔科夫的作品。他将这一人们已耳熟能详的故事，嫁接到俄罗斯的现实中，进行全新的演绎。

与西德尼·吕美特的原版一脉相承的，自然是影片所伸张的陪审团精神（如今看俄美两国这个时期的“观念相近”是不是也会感到“意外”。）不过，米哈尔科夫导演也有出人意料的创新：他将嫌疑人设定为一名车臣男孩，让影片始终笼罩在当代俄罗斯民族矛盾的气息中。

在这样的创新中，与原作一样，由于男孩出身贫民窟，俄罗斯陪审员的偏见不仅含有浓郁的政治对立意味，同样包含浓重的社会偏见。为此，导演干脆彻底发挥了加长篇幅的优势（把九十六分钟加长到160分钟），陪审团的每一位成员在分析案情的过程中，叙述自己的经历，把几十年来俄罗斯社会的流变中与车臣有关的惨痛回忆都放到了台面上。

更进一步创新的是，原版情节场景发生在一个封闭房间内，米哈尔科夫在新版中插入了大量车臣战场的画面与男孩回忆，时刻提醒观众，车臣这一特殊的存在。新版《大审判》也因此拥有了比原版更加丰富的内容与戏剧冲突。

新版最大的创新改动是影片的最后，也是最大的意外反转，当11位陪审员都已经被说服，认为男孩无罪之时，导演米哈尔科夫饰演的陪审团的组织者，自己却投了“有罪”。在众人的惊愕中，他的解释是并非认为男孩真有罪，而是认为被判有罪的男孩将会在监狱里比作为一个不受欢迎的异类活得更加长久，否则无罪释放后，作为“车臣孤儿”的他，生死将更加未卜。颇具人道主义的米哈尔科夫，最终给出的解决方案，是由他所饰演的退伍军人，暂时抚养那位车臣男孩。

这就是电影——“把一切的意料之外，变成情理之中”。管理者可以借鉴这种创新，无论是技术向善，还是经营从善，都会带来一种“快乐的惊喜”，Happy Surprise.